第二十一卷 兵临城下 第六章 春郊试马(第17/19页)

陈得福看得全身发抖,这才明白西施裙的香味自何而来。正感骇然,吕得廉又吐了,这回抱住了周公鼎,尽数吐在里头。

吐了几回,吕得廉总算舒坦了。他挖了挖喉咙,惊喜道:“内力好像更深了。”说着说,便从墙上取落一只钓杆,笑道:“好久没钓鱼了。”这只钓杆非同小可,陈得福自也听师叔提过,传说当年姜太公与文王相会之时,便是手持这尾钓杆,也才有了后来的武王伐纣、三界封神等等事情。只不知吕得廉人在屋中,却想钓些什么?

正纳闷间,却见钓杆一抛,鱼钩竟朝藏身处飞来。陈得福心下一惊,没想自己已给发觉了,正要伏身闪避,却见钓钩坠入花瓶,听得吕得廉哈哈一笑,提手一拉,居然钓出了一只包袱!

姜太公钓鱼,愿者上钩。陈得福大感惊奇,自没料到花瓶里居然还藏了东西。却见吕得廉蹲身下来,打开了包袱,里头赫然是有木老虎、泥人兵、“金海陵纵欲身亡”上下两册,诸般宝物,无一不备。陈得福咦了一声,暗道:“珍藏不少啊。”

珍藏秘本现身,陈得福内心怦怦直跳,自是有些艳羡。吕得廉却又从裤袋里掏出一迭红纸袋,其上书写名字,有叶得开、冯得诰、施得兴,其中一只更有“陈得福”三字。陈得福不觉骇然失色:“这……这不是我的红包么?”

过年前师叔伯发下了红包,有的出手大方,一给就是一两银,有的寒酸紧蹙,只能赏个一吊钱。众兄弟巴望一整年,好容易攒了点零头慢慢花,岂料竟落入吕得廉的魔掌之中?

陈得福暗暗忿恨:“好小子,平日吃我喝我,现下还拿我,一会儿揍死你。”

吕得廉不知有人窥伺在旁,兀自拍手笑道:“东西越来越多了。”从红包里倒出了几十枚铜钱,自赞自夸:“看我多能挣,难怪娘疼我。”

吕得廉人如其名,为人甚是廉洁勤俭,平日仗着年纪幼小,出门吃喝玩乐,从不付钱,多赖师兄支应,孰料白吃白喝尚嫌不足,索性将师兄们的棺材本充公了?

看吕得廉一脸快活,不知窝藏了多少珍宝,只将铜板一只只排列整齐,细细点了点,正要尽数收入包袱。陈得福委实忍无可忍,顿时现身出来,大喝一声:“小偷!”

吕得廉吓了一跳,万没料到花瓶后头躲得有人,他受惊坐倒,呆了半晌,随即左顾右盼,讶异道:“小偷?谁啊?”陈得福怒道:“还问谁?你就是小偷!”吕得廉困惑道:“什么?我是小偷?你说话好怪哪。”陈得福指着地下的包袱,怒道:“看!这是什么?”

吕得廉低头瞧了半晌,疑惑道:“这是包袱啊,有啥奇怪的么?”陈得福提起铁扫帚,当作惊堂木狠狠朝地一拍,厉声道:“这叫做赃物!你这个小偷,如今人赃俱获,还想狡赖么?走!和我去见赵五师祖!看他怎么打你!”

华山方今第一长老,便是赵老五,他执掌门规极严,只要抓到了小偷,哪管来人是谁的儿子,总之先抽五十鞭再说。吕得廉听了胁迫,却是毫无惧色,只是皱眉道:“你好怪啊,我方才从花瓶里找到这些东西,还想是打哪儿来的,你怎能说是我偷的呢?”

陈得福怒道:“胡说!这东西明明是你藏入花瓶的,不然你好端端地,来精舍干啥?”

这话问到了要紧处,吕得廉不觉咦了一声,道:“有道理啊,陈得福,你来精舍做啥?”陈得福为之一怔,喃喃地道:“我……我是来……来……”吕得廉双手一拍,醒悟道:“我知道了!陈得福,这些东西都是你偷的,对么?”陈得福大惊道:“不是!不是!”

吕得廉起疑道:“可你为何背着一个包袱?你自己看看,这两只包袱可不是一个样?”

说来也巧,两个包袱都是油布包裹,上头也都绑了个结,宛如亲兄弟一般。

陈得福大惊大慌,满头冷汗间,竟为之辞穷了。吕得廉淡淡地道:“小偷,总算让我抓到啦。”拉住陈得福的衣袖,喝道:“走!跟我去见五师祖,听他发落!”想起赵老五的鞭子,陈得福哭道:“不要!不要抓我!我是冤枉的!”吕得廉喝道:“无耻之尤!还敢拒捕!”

二人拉拉扯扯,也是吕得廉宿醉未醒,脚下一晃,撞到了大花瓶,听得当琅一响,已然砸了个稀烂。

二人张大了嘴,陈得福寒声道:“看看你……”吕得廉哭道:“都是你!”

这玉瓶来历甚奇,诗云:“九秋风露越窑开,夺得千峰翠色来”,乃是大唐越窑秘色瓷,号称英国公镇府三宝之首,现下却成了烂泥一堆,国丈若是见到了,岂不气得一命归西?

二人对泣半晌,都知大祸临头了。吕得廉拭泪道:“扫把福,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,国丈会怎么处置咱俩?”陈得福垂泪道:“千刀万剐,凌迟处死。”吕得廉哭道:“知道就好!你快立个誓,绝不能告诉别人这件事,你若说了,便要天打雷劈、万箭穿心而死!”陈得福啜泣道:“为何是我先发誓?不是你先?”吕得廉大哭道:“你年纪大,当然你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