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(第6/11页)

“其实,于书记当时也是被逼无奈才答应下来。至于其中的价格、质量问题,事先我和他都不知情。直到出租车司机上访闹事了,我们都才知道其中有鬼。”吴少红说。

“但是,你们当初怎么不好好核实、检查一下呢?毕竟,那是关系到四百多位司机、四百多个家庭的大事呀!”黄一平还是无法理解。

“于书记既然反复交代了要简单、快速,我也就只好照办了,哪敢再在什么价格、质量、配置上做文章?再说,我也没想到庄大庆会无耻到那种程度,唉!”吴少红叹道。

“为什么会选择任潮涌来操作这事儿?”黄一平问。

“还不是因为他听话?你可能不知道,任潮涌当年是我的司机,后来我让他担任运输管理所副所长、所长,又做到局长助理。可以说,我让他向东,他绝不会向西!当然啦,他办成了这件事,于书记马上就让他由局长助理变成副局长了。”吴少红解释。

“苗长林儿子与东方公司又是怎么回事?”黄一平又问。

苗长林儿子的名字,是任潮涌无意提及——他在东方公司签合同时,那位苗公子也出场了。据他当时观察,苗公子与东方公司关系绝对不一般。

“哦,对了。也是直到前一阵你们到东方公司调查时,那边的人才告诉我,这个公司其实有苗公子百分之二十的股份。他们告诉我的巨的,是让我知道公司的背景,让我放心。”吴少红不像是有意隐瞒。

“那么,你再说说东方公司那二百万元回扣的事吧。”黄一平不想在敏感的驸马、公子们身上逗留太久,免得无端招惹麻烦,马上转换了话题。

“当初在卜副省长家谈的时候,庄大庆就悄悄和我咬过耳朵,说是假如生意谈成,会给我一笔相当数量的回扣。我当时就婉言谢绝了,告诉他们一切只同任潮涌发生联系。后来,车辆到了海北,资金打过去,合同履行了,东方公司果然就打给任潮涌二百万元。我听说了,本来想让任潮涌把钱退回去,可转念一想,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,不要白不要。于是,我吩咐任潮涌先拿出五十万,分给几家出租公司老总,算是堵住那几个老总的嘴。另外还有一百五十万,我和任潮涌商量了一个方案,很快就全部处理了。”吴少红很坦诚。

“那就请你写个名单吧。”黄一平的意思很明确,他要让吴少红与任潮涌的名单相互印证。

吴少红很痛快,三下五除二就将名单写了。

黄一平一看,吴少红开列的名单,与任潮涌的那份完全一致:县委书记于树奎、分管交通的常务副县长顾勇、县委办公室主任冯肖兵、交通局长吴少红、副局长任潮涌各二十万元;原县公安局主管交警的政委、现检察长顾锋,因为负责车辆检验、上牌,十万元;县交通局其余四名党组成员、一位负责出租汽车行业的科长,每人五万元;县公安局车管所长、教导员、检测站长,每人三万元。另外,还有几万元放在局财务上,日后处理出租司机上访时,全部用在给现场处置的信访、公安人员买香烟、饮料了。

“唉!我就知道这笔钱会出事!”吴少红叹息:“说句心里话,当时任潮涌提出给我二十万元,本来我想拒绝,可是后来一想,如果我不要,那他也就不会要。如果没有一根绳子套住他这个经办的当事人,那就很难封住他的口、拴住他的心。”

“于书记的二十万元,是你亲手交给他的吗?”黄一平问。

“是的。按照我和任潮涌的商议和分工,几个市委市府领导由我负责。当我将二十万元送到于书记家时,当场遭到他的痛骂,说你还敢送我这个钱,是要为我送死啊!不过,于书记又盯着我手里的钱吩咐说,这个事情太过敏感,这笔钱就不要退了,也不要让其他人知道,你找个合适的方式处理了。当时,我揣摩这句话的意思,就自作主张将这二十万元,连同我自己的二十万元,全部打到县纪委廉政账户上了。县纪委收到这笔钱后,马上在报纸电视上宣传了,还曾经准备悄悄调查来源,结果被于书记制止了。打钱的发票,保存在我办公室保险柜里,你们可以去查。”吴少红回答。

另外,吴少红还交代,东方公司曾向海北推销过一批钢材。本来,那批钢材专门用于大型公路桥梁,质量、规格要求很严格,可是货到手才发现全是含有大量杂质的劣品,只好用于农村普通桥梁。那批钢材,使海北县交通工程公司损失三千多万,估计东方公司赚了足有一千万。

“事后,我将情况报告了于书记。他让我将这批钢材的账赶紧结了,以后再有此类事情,就找借口拒绝掉。他说,我于某人的乌纱帽也是血汗打拼出来,不能白白断送在这些小毛贼手里。”吴少红如实交代了当时钢材买卖的过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