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(第6/8页)
“说了谁信啊,哪个男人心里不装女人?不装女人的男人还叫爷们?虾爬子,你不会不是个男人吧你?”
夏家河看着王大花,说:“你说的没错,男人心里是装着女人,可我心里装着的不是她。”
“那是谁?”
“你知道。”
“我不知道!”
“不知道拉倒。”
“那就是你!”
“我不信!”
“那我没办法了。”
“你那个桂芬还是贵妇的现在哪去了?”
“回……哈尔滨了。”
“真回去了?”王大花盯着夏家河,夏家河点了点头,打了个喷嚏,他怕惊着熟睡的钢蛋,还不忘捂上了嘴巴。
夏家河像是受了凉,王大花要给他做碗鱼汤,去去寒,夏家河起身拦着,被王大花生硬地按回了木板上:“等着。”
夏家河坐了回去。
王大花开始生火做饭,夏家河身上披着王大花的碎花褂子,看着王大花忙碌。
王大花捅开了一直封着的炉子,热了锅,利落地爆上葱花,随后从一个口袋里抓出一把晒干了的黑鱼丁入锅,顿时一股香气弥漫开来,屋子里也有了暖和气。
王大花把鱼汤端到夏家河面前,夏家河接过,嘴凑上去,有些陶醉地闻着鱼汤的味道儿。王大花的目光柔和起来:“趁热都喝了,连肉儿带汤,去去寒气出出汗。”
夏家河沿着碗沿喝起来,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。王大花看着夏家河,眼神里就有了爱怜。
“你使劲喝,锅里还有,喝完了我再给你盛一碗。”王大花说。
喝完鱼汤,两个人都没有了睡意,拉拉扯扯聊了很多,一直到天亮。
天早晴了,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的时候,夏家河才意识到该走了。夏家河把手柄拿在手里,跟王大花告别。临走前,王大花说想要一把枪,枪能给她和钢蛋这孤儿寡母壮壮胆,话是这么说,其实王大花心里打着小九九,在她看来,有了枪自己就算是有组织的人了。
“枪太危险了,要是叫小鬼子发现,没事也有事了。”夏家河说。
“要是不给,这东西你就别想带走!”王大花要抢夏家河手进里的手柄。
夏家河躲开,敷衍地说:“回头我弄弄看。”
放走了夏家河,王大花刚关上院门,仓库里传来一阵哭声,王大花匆匆跑回来,见钢蛋睡眼惺忪地光脚站在地上:“娘,我怕……”
“有娘在,你怕啥呀。”王大花将钢蛋抱回床上。
“我梦见小鬼子光着腚掐我的脖子。”
“梦都是假的,别瞎寻思。”王大花安慰着钢蛋,不由得打量起仓库,一股阴冷的感觉传遍她的周身。
“这里面阴气太重,不能再在这里住了……”王大花不由地想起了妹妹王三花。
四
王三花真来了。
自打王大花那天走了,王三花心里就一直不安,她天天惦记着这对孤儿寡母,大姐上大连是来投靠她这个亲妹妹,可是亲妹妹不但没有帮助她,还把人家娘俩赶走了,大姐虽说一句怨言都没有,但她知道让大姐受了委屈。大姐要强,最受不得别人的冷眼,这回走了,心里多苦只有她自己知道。前两天三花做梦梦见爹娘,把她好一顿数落,醒来的时候,哽咽了半天。三花是王大花一手拉扯到了十四岁,才送到大连的三姑奶奶家。三花嫁给孙世奇刚过一年,三姑奶奶就走了,家里的人也到去了黑龙江佳木斯,三花在大连没有一个亲戚了,结了婚成了家,也总算去了大花的一个心思。对这个三妹夫孙世奇,王大花头一回见了面就没有什么好印象,长得就一肚子猴儿样,透着一副奸相。不过,在关东州厅那种鬼地方做事,不溜精八怪也不行,精就精吧,精总比彪乎乎的好,妹妹真要找个缺心眼的男人,她还不得上死火了。只要三妹夫能对妹妹好,王大花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。
王三花来之前,王大花就琢磨着,要是再回三花家,得找寻个理由,不然就太没有面子了,原来她一直都认定自己把面子看得比天都大,可她孤儿寡母接二连三被生活撞得头破血流,才知道面子很多时候都是一文不值,特别是为了钢蛋,她得忍气吞声,再说了,跟自己家人去争什么里子面子,简直就是傻瓜蛋一个。想明白了这个道理,王大花回三花那里的心情就更为迫切,可就这么回去吧,也是拉不下脸,她就在心里骂妹妹,个死三花,也不出来找找大姐,你还真是打算要当白眼儿狼啊。心里七荤八素地瞎胡乱想着,三花就一路打听着来了。看到姐姐住在四面透风的破仓库里,眼看着冬天来了,三花不由自主流起眼泪来了,急赤白脸让王大花跟自己回家,王大花先是假意推辞,直到王三花跟她瞪了眼,王大花才来了个借坡下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