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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神经!远不只是发神经,不过我才不管呢。
我依然兴奋不已。
我用衬衫使劲擦干身体,然后穿过树林回到家里。月光下的路阴森恐怖,树后面鬼影隐约闪烁,令人毛骨悚然。来到岔路口,一条通向松柏路,一条通向上面的石阶路。这时我听到密叶深处沙沙作响,一阵狐狸的腥味猛地扑鼻而来,就连脚下的落叶上也弥漫着这种味道。然而眼前什么也没有,路两旁的黄水仙花静静地屹立着,纹丝不动。
最后我终于回到了家里。我站在下面抬头望着她的窗户,窗户打开着,但搞不清房内蜡烛点着还是已经吹灭了。我看了看表,到午夜还差五分钟。我突然意识到,我就像伙计们迫不及待要把礼物送给我一样,也急着要把礼物送给瑞秋。我想起了帕斯科夫人,顿时有一种疯狂的心情。于是我来到她那蓝色卧室的窗下,朝上喊她。喊了三遍才听到她答应,只见她来到敞开的窗户口,穿一身白色修女袍,袖子很长,领口饰着花边。
“你要干吗?”她说,“我都快睡着了,你又把我吵醒。”
“你能不能等几分钟,我有东西要给你,就是帕斯科夫人见我扛的那个包。”
“我可没帕斯科夫人那样的好奇心,到明早上再看吧。”
“不能等到明天早上,非得现在就看。”
我从边门进屋,上楼到我房间,拿上菜筐子又下来,我在筐子抓手上系了根绳子,我还把文件也装在了上衣口袋里。她仍在窗口等着。
她见了我,柔声问道:“到底筐子里装的什么?好了,菲利普,如果你玩什么恶作剧,我可不跟你玩,是不是装的蟹或者虾之类的东西?”
“帕斯科以为是白菜,反正不管怎样,不会咬你的,我保证。来,把绳子抓住。”
我把长绳子的一头朝她窗口扔上去。
“用双手抓住往上拉,小心,筐子很重。”她按我说的往上拉,筐子在墙上碰来碰去,还碰着了墙上的挂绳。我站在下面,一边看着一边使劲儿偷偷地笑。
她把筐子拉上窗台,一阵沉默。
过了一会儿,她又探出身来说:“我不相信你,菲利普。这些包裹奇形怪状,肯定会咬人的。”
我没回答,而是抓住墙上的挂绳攀上她的窗口。
“小心点,”她叫道,“要是掉下去会摔断脖子的。”
我一下子就进了房间,一条腿搭在窗台上,另一只脚踩在地板上。
“你的头发怎么这么湿?外面又没下雨?”她问。
“我去游泳了。”我回答说,“我不是说过要去游泳的吗?好了,把包裹打开吧,还是我来帮你打开?”
房里点着一支蜡烛,她光脚站在地板上,身子直打战。
“天哪,身上赶紧裹点东西。”
我说着抓起毯子,扔到她身边,然后一把把她抱起来放在毯子里。
“我觉得你完全是疯了。”
“没有疯,”我说,“只是这一刻我已经二十五岁了,你听。”我举起手,这时钟敲响了午夜十二点,我把手伸进口袋,把文件放在桌子烛台旁,“这个东西你可以有空的时候再看,但其他东西我现在就得给你。”
我把东西全倒在床上,把筐子扔到地下,然后撕开纸,拿出一只只盒子,我把包装布解开扔得到处都是,于是露出了各种珠宝,红宝石头饰、红宝石戒指、蓝宝石首饰、绿宝石首饰、还有那条珍珠项链和各种手镯,在床单上乱七八糟堆了一大堆。“这个给你,还有这个,这个⋯⋯”我高兴地说着,兴奋地把东西一件件放在她怀里,全部堆在她身上。
“菲利普,”她大叫,“你简直疯了,你这是干什么?”
我没答话,而是拿起项链,戴在她脖子上。“我已经二十五岁了,刚才你已听到了十二点的钟声。再不会有什么问题了,所有这些都是你的,如果我拥有整个世界,那么世界也属于你。”
我从没有见过有谁的眼神像她现在这样迷惑或者惊诧。她抬头看看我,又低头看看那些项链手镯,再看看我,然后看见我在笑,她突然一把搂住我,也使劲儿笑起来。我们紧紧搂在一起,好像她也传染了我的疯病,和我一样疯狂起来。
“这就是你这几个星期以来谋划的事情吗?”她问我。
“是的,”我答道,“本来是要等到吃早饭的时候,可我就像伙计们给我送烟斗一样,等不及了。”
“我可没给你准备什么,”她说,“我只给你准备了一个金领带夹,这是你的生日,你简直让我太不好意思了,你还想要什么?”
我低头看着她,看着她身边的红宝石、绿宝石首饰,看着她戴在脖子上的珍珠项链,突然一下子严肃起来,想起了项链的特殊意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