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(第3/4页)

人在持续紧张之下,极易突发这种要命的心脏病。

“县太爷的调令来了,哪怕山匪晚来十来天,他就该进京赴任了呀……”马车夫无比惋惜地说道。

来不及细想陆沉的事,就看见马车夫瞟着他,抬起粗粝的手指揉了揉鼻子。

沈持:“老伯你好像有话要对我说?”

马车夫心虚地挥动马鞭啪地抽了声:“沈小郎君……唉,你爹,沈捕头他……被山匪给抓走了……”

一阵劈来的眩晕。

沈持一头撞到马车壁上,他恍恍惚惚地问:“老伯,这是怎么回事?”沈煌怎么会被山匪抓走,他们抓他去做什么。

“马老三说了让你们沈家总坏他的事儿,给你们点儿颜色瞧瞧,”马车夫悲戚地说道:“山匪啊……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……”

只怕沈煌凶多吉少。

江载雪扶住沈持:“他们捉了沈捕头去,不会是要赎金吧?”他拍拍沈持的手臂:“到时候若是有难处,我会跟你一起想办法的。”

“咱们家……”马车夫见小郎君放出豪言,哭得手都在抖:“被土匪索走一千两白银。”

恐怕从此没那么阔绰了。

江载雪脸色煞白:“我爹娘和妹子还好吗?”

“老爷夫人和小姐没事。”马车夫抹了一把眼泪说道。

裴家马车没有来接人,裴惟的心悬着,不知家中境况如何,听闻裴家被勒索,他掩面低泣起来。

无人顾得上安慰他,越近禄县越惴惴不安,不知自己家中是什么光景。

到了禄县,各自急急巴巴地回家。

沈家。

宅院之中一片死寂。

沈持进门喊了声:“阿娘,阿月。”无人应他。

他跑去堂屋沈山那里,门窗都关着,屋里黑洞洞的,沈持大声拍门:“阿爷阿奶,是我回来了。”

一声呜咽伴随着开门声响在他耳畔,老刘氏从屋里爬出来,满脸泪痕:“我的阿池,你还回来做什么,你留在外头不要回来有山匪呜呜呜呜……”

沈持:“奶,山匪走了,没事了,知州大人在县里坐镇呢,不怕不怕。”

“得……”这时候沈月从黑漆漆的屋子里跑出来,扑到了沈持身上,哭得撕心裂肺但发不出声音:“……”

接着钻出来的是沈知秋,望着他无声地哭着。随后,沈家人一个个从躲藏处出来,坐在地上哭成一片。

沈山最先镇定下来:“阿池,你爹……唉,你爹被山匪抓走了。”

“说是咱们家坏过他们的事,再有下回,就要杀了你爹。”沈文也渐渐缓过神来:“阿池,是帽子妖那事儿吧?”

山匪打好的主意,被沈持给截胡了。

下回。

沈持:他们抓走沈煌,是以此要挟沈家不要再和他们作对?那么,沈煌暂时没有性命之忧。

还有转圜的余地。

沈持扶起她娘朱氏说道:“阿娘,马老三一时半会儿不会拿我爹怎么样,你放心吧,我会想办法把爹救回来的。”

说这话的时候,油灯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,像要顶天立地的气势。

山匪劫掠之后,禄县人家的日子一点点恢复正常。

五月十五日,府试放榜。快到黎明时分,长州知州亲自将红榜放在特备的黄稠彩亭——一块刷着黄漆挂彩绸的木板上,轿夫抬着彩亭,鼓乐手在前面开路,州府的官差在两旁护送,一路敲着锣鼓往禄县来报喜。

前来看榜的学子早早挤在路边等候,锣鼓喧天,短暂地驱散了山匪留下来的阴影。

红榜一放,榜上有名者飘飘如登仙,这下就是童生了,总算有半点儿功名,不枉读那么多年的书。而找不到自己名字的人则万念俱灰,酸溜溜地想着下一年再考。

“丁申年长州府府试案首——”唱榜的官吏扯着嗓子高声喊:“禄县考生,沈持。”

此次长州府府试的案首出自禄县。

“沈持。”多少人齐声重复一遍沈持的名字:“是他,他啊……”

有惊愕之下的狂笑声,也有骂“娘的,我押的是他考中甲榜啊……”的绝望声,还有“阿池考中了,沈家的阿池考中了。”的狂喜声……

沈持并不在场。

他默默地坐在没玉村的家中,想着怎么才能把沈煌从山匪手中救出来。苦想多日,仍旧没有一丝头绪。

官差将喜报送进家门的锣鼓声震出沈家人的几分神志,他们想:阿池考中案首,以后就是童生了,有功名的,打交道的都是贵人,会有门道救出沈煌的……

因此又有几分得意。

沈持面色疲倦,他打起精神接过喜报,应酬州府的官差,招待前来贺喜的乡里乡亲。

好在都体谅沈家出事,只走一遍礼节过场,都知趣地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