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(第6/6页)
尤婆子微微一怔。
与此同时,府衙外对街的茶楼雅座。武娘子站在半开的窗边,一边摇着扇,一边冷眼望着楼下交头接耳、指指点点的人群。
突然间,她的视线在人群中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背影,摇扇的动作随之顿滞。
公堂上,尤婆子跪着朝前走了几步,“知府大人,只要将那位容二公子传来,与县主滴血验亲,一验便知!”
知府面露难色,先是看了一眼屏风后低头饮茶、无动于衷的端王,又看向堂下的扶阳县主,犹豫道,“滴血验亲……”
话音未落,他身边的通判大人却像是领会错了他的意思,竟贸然开口,扬声唤道,“来人,还不去容府将容二公子传唤到堂前来!”
知府一愣,错愕地看向身边的通判。
“不必费劲传了,我这不是已经到了么?”
一道清亮懒散的少年声音自府衙外传来。
霎时间,府衙内外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凌长风身侧、那个不知何时站过去的锦衣少年身上。
“容,容二公子……”
人群中,有人眼尖地认出了容奚,当即叫嚷了起来。
其余人听说容奚这个“奸生子”已经到了,也纷纷昂首踮脚,朝这边观望。
“这容二公子竟来了?!我还以为容府怎么都不可能将人交出来呢……”
“是啊!这亲一验,县主和容云暮的通奸罪名岂不是就坐实了?真要各流二千里啊?”
一时间,府衙外人挤人,险些乱了秩序。见状,守在衙门口的差役赶紧将容奚放了进去。
容奚上了公堂,先是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刘婆子,又转头看向扶阳县主。
见他来了,扶阳县主终于抬起眼,神色却有些复杂。
容奚敛去了面上的骄横恣肆,却是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,“大伯母,虽说清者自清,但人言可畏。既有人想看滴血验亲这荒唐的戏码,那便成全了他们又何妨?”
此话一出,旁人还未察觉出什么,可茶楼里的武娘子却微微变了脸色,眉眼间尽是惊疑不定。
公堂上,扶阳县主对上容奚的视线,缓缓开口,“好。”
当着所有人的面,一碗清水连同细针被端呈到堂前。
容奚率先刺了一滴血滴入水中,紧接着是扶阳县主。
两滴血同时浮于水面上若即若离的那一刻,仿佛时间都静止了。
府衙内外,不论是屏风后的端王,还是坐在主座的知府,不论是纷纷向前拥挤、迫切围观的百姓,还是茶楼上暗中窥视的武娘子,所有人无一不是屏气凝神、翘首以盼……
两滴血珠相触,下一瞬,泾渭分明地朝两侧荡开。
“不可能?!这怎么可能!”
在尤婆子难以置信的叫嚷声里,容奚和苏妙漪相视一眼。
二人脸上同时掠过一丝得逞而狡黠的笑意。
滴血验亲的水碗被傅舟走上前端了起来,先是呈给知府,然后又呈给了屏风后的端王。
端王望着那毫不相容的两滴血,忽而笑了一声,转而说了来府衙后的第一句话,“这闹剧总算有了个交代,也呈给外头的众人瞧瞧吧。”
“是。”
傅舟压下内心的波澜,低眉敛目地退出屏风,将那水碗交给了衙役,由衙役端到衙门外,示于那些百姓。
尤婆子发疯似的朝那端呈着水碗的衙役扑过去,却被另外两个衙役拦了下来,死死按住肩膀,不甘心地吼起来,“不可能,这绝对不可能!是你们,你们在水里做了手脚……”
惊堂木重重一敲,知府叱道,“放肆!这水是本官亲自去接的,你是在质疑本官当堂作假吗?!”
尤婆子浑身一震,面如死灰。
趁着这空当,容奚站到了扶阳县主身侧。
他眼睫一垂,遮掩了眸底的恶劣,俨然又是一幅乖巧无害的模样,与那日在玉川楼发疯的容二公子判若两人。
“我爹与大伯母清清白白,这么多年若有半点逾矩,临安城怕是早就传得风风雨雨,怎么还会等到今日?”
尤婆子撕心裂肺地嚷嚷起来,“容府一手遮天……”
“容府若能一手遮天,今日还会被流言逼迫到在公堂上滴血验亲?我还会走在路上被人骂作奸生子?你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?”
容奚眉心微蹙,似是如鲠在喉,“这些无中生有的谣言,真是想想就令我恶心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