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5章 再干一碗!(第3/4页)
她从正午忙到下午,到了晚间,山脚下的帐篷附近还要做一次驱虫。
夜间虫子多,有很多虫子是吸血的,所以他们要在帐篷附近洒下一层层驱虫药。
若是在镇南王府,自然不会让柳烟黛去做这些粗活儿,但是现在在这里,没有人知道柳烟黛是谁,所有活儿都均匀地分给每一个人,柳烟黛便随着众人去撒药。
等她撒完药回来,已经是酉时了。
酉时中,金乌坠落半山腰,天边彩霞斐然,柳烟黛回到帐篷前,搬来一个小胡凳,刚刚坐下,拿起一个洗过的果子来吃时,便瞧见不远处一队兵卒行过来。
这一队兵卒身上都的鳞甲被彩霞的颜色照出熠熠的光泽,看不清他们的眉眼,柳烟黛一边咬着果子一边看,远远便看见了个熟悉的人脸。
她笑着拿起另一个果子,对着对方挥手。
站在对面的秦赤云顿时红了一张脸,他慢吞吞的走过来,铁靴踩在地面上,发出沉重的闷响,等走到柳烟黛面前时,他的头又垂下去了。
他在她面前,总是垂着头,似乎是不好意思看她的面,抬手的时候,接过那颗果子也不知道怎么吃,只送到唇边,很轻很轻的咬了一小口。
柳烟黛反倒比他更自然,她的眉眼笑的像是月牙儿,弯弯的看着他,问他:“今天有抓到新的人吗?”
“没有。”秦赤云微微摇头,他说:“很难抓,那些人跟南蛊人在一起。”
之前那些逃掉的人已经开始跟山里的南蛊人投诚了,他们现在是大陈的逃兵,叛将,是南蛊人的手中刀。
这些人本来也是大陈的兵将,甚至本来都应该有一个不错的未来,他们只是一时贪心收受贿赂,走上了一条错路,变成渎职的罪臣,本来,他们只需要被砍头而已,但现在,跟南蛊人搞在一起,变成了叛将之后,就不只是砍头了。
他们转变了手中刀的方向,背弃了自己的信仰与国家,因为不想死,所以抛下了自己的家人,变成了一个叛将,浑浑噩噩的活着。
他们自己一落千丈,而他们的家人、孩子们也过得很难,涉及到叛国,这些人的家人都是要被抓过来审讯的,最后还会被连坐。
大陈是连坐制度,如果没抓到罪犯,可以直接抓来罪犯的家人来一同处置,律法是认可这种方式的,一般情况下,只是连坐三族,但是如果碰到卖国情节严重的,很可能连坐九族,但是按照轻重程度,判定也不同。
有的人可能会坐牢,有的人可能会入奴籍,有的人可能会直接被处死,这样的情况,谁都不愿意看到,但是也没办法。
而这些事,讲起来太沉重了,秦赤云只起了一个头,柳烟黛的面色便暗淡了些。
“我知道。”她叹息着说:“我还认识一家呢。”
这群人都是南云的兵将,而柳烟黛又是镇南王府的姑娘,自然会见过一些人。
她还与一家的夫人一起用过膳,见过人家的女儿,那女儿现下不到八岁,如果要按照律法来定的话,这孩子会被送进教坊司里做官奴。
教坊司那种地方,说是官奴,但实际上就是官妓,她也曾经是千金贵女,但却要因为父亲的过错,而变成妓女,只这样一想,柳烟黛就觉得心里发堵。
见柳烟黛不高兴,秦赤云便不愿意跟柳烟黛继续讲,他缓缓抬起眼睫看她,低声问道:“你……今日过来可有受伤?”
秦赤云知道这山间艰难,所以更怕柳烟黛受伤,他细细的看过她的眉眼,在她的耳朵处瞧见了一点晕红,瞧着像是血,将他惊了一瞬,伸手上前去摸她的面,又在转瞬间意识到这样太过唐突,赶忙又收回了手。
这一探一收之间,是他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,他心里面的兵荒马乱无人知晓。
而柳烟黛似乎是被他提醒了一下,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,摸到那一点点血迹的时候,她咬着果子回道:“没有受伤,只是救人的时候沾染了一点血腥,算不得什么。”
她连战场都没上,甚至都不曾进林子,只是在临近战争的边界,救了两个人而已,说是累,但其实也并没有累得要死,柳烟黛不是托词,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实在是算不得什么。
她说话的时候,话语中伴随着清脆的咬果子的声音,点点水果的清香飘散在四周,使秦赤云心口一热,他下意识的用力一咬,似乎将这清甜的果子当成了点什么旁的东西,卷在唇舌里用力的吮。
好甜。
两人正说话间,外头传来一阵骚乱,柳烟黛抬眸看过去,瞧见一群人疾驰行来,在喊着什么“蛊医”。
柳烟黛没认出来对方的服侍,看起来好似是与秦家军不一样,但是既然是从山里出来的,那就是与秦家军同行的,她三两口吃完剩下的果子,道:“我得过去了,回头再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