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部 5(第9/10页)
“从来没什么?”
“没什么,”我说,躁动不安地翻着身,“没什么,你别问了。这事很容易的,就像跳舞一样容易。”
“跳舞可不容易,”她不肯善罢甘休,“必须得有人教。是你教我的。”
“可这事不一样。”
“为什么不一样?”
“跳舞可以有很多种步法,但这事只有一种。你会知道怎么做的,只要开了头。”
我感觉到她在摇头。“我不觉得,”她灰心丧气地说,“我不觉得我自然就能会。我不觉得接吻能帮我开头。里弗斯先生的吻从来没开过什么头。也许——也许是我的嘴,缺少某条肌肉或者神经吧?”
我说,“老天爷啊,小姐!你究竟是个姑娘,还是外科医生?你的嘴当然是正常的!这样好了,”我被她彻底挑动起来了,我就像上满了发条,绷紧了弹簧。我从枕头上抬起头,“你的嘴在哪儿?”我说。
“我的嘴?”她有点惊奇地回答,“在这儿。”
我找到她的嘴,吻了下去。
我知道怎么接吻。丹蒂教过我一次。但是,吻莫德和吻丹蒂完全不一样。这就像亲吻黑暗。黑暗仿佛有了生命,形状,味道,黑暗变得暖滑。一开始,她的嘴没有动,然后它动了起来,她张开了嘴,我感觉到她的舌,我感觉到她的吸吮,我感觉到——
我原本只是想教她。但是,当我吻着她的嘴,我感觉到,我刚才说的一切,什么绅士的吻将帮她开头,正在我身上发生。这让我晕眩,让我的脸红得比刚才更厉害了。这就像酒,让我醉了。我放开嘴,她的气息喷到我唇上,冰凉的。原来我的嘴唇湿了,被她弄湿的。我悄声问:“你感觉到了吗?”
我的声音听来有点奇怪,这个吻好像使我的舌头都不灵活了。她没回答。她没有动。她在呼吸,但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。我突然想到,“我把她吓晕了怎么办?要是她醒不过来怎么办?我跟她舅舅怎么说得清楚——?”
然后她动了一下,然后她说话了。
“我感觉到了,”她说,声音和我的一样奇怪,“你让我感觉到了。这是种奇妙的,想要的感觉,我从来没——”
“你想要的是里弗斯先生。”我说。
“是吗?”
“我觉得肯定是。”
“我不知道。我真不知道。”
她郁闷地说。但她又挪动了一下身子,离我更近了,她的嘴唇靠近我的嘴唇。我觉得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或者她知道,却无法自控。她再次说道,“我怕。”
“别害怕。”我立刻说。我心里知道她千万不能害怕。要是她真的怕了,跟他悔婚可怎么办?
当时我就是那么想的。我想,我必须教她怎么做,不然的话,她一恐慌就会毁了我们的计划。于是我又吻了她。然后我开始抚摩她。我摸她的脸,从我们触碰到一起的嘴开始——从柔软湿润的嘴角,我摸到了她的下巴,她的脸颊,她的额头——之前我也摸过她,在给她梳洗更衣时,但完全不是现在这样。她的身体是这么光滑!这么温暖!我仿佛从黑暗中召唤出她的体温和形状,那黑暗仿佛在我手中凝聚成形,迸发出冲动。
她开始颤抖,我以为她还在害怕。我也跟着颤抖起来。然后我就忘记了绅士。我只想着她。后来她的脸被泪水弄湿了,我把它吻干。
“我的珍珠,”我说,她是那么洁白!“珍珠!珍珠,珍珠。”
在黑暗中,话容易说,事也容易做。但是,第二天早晨当我醒来,看见一道道灰色的光从帐幔缝隙透进来,记起自己做过的事,我想,天哪!莫德当时还在睡,皱着眉头。她半张着嘴,嘴唇已经干了。我的嘴唇也是干的,我举起手摸摸嘴唇,然后就把手拿开了。我手上是她的味道。这味道让我心里一颤。昨晚,这颤抖让我——还有她——在她身上失去了理智,现在,这颤抖的幽灵又回来了。被勾了魂了,波镇的姑娘们会这么说。他勾了你的魂儿啦?她们说,这事来得就像打喷嚏一样;但是打喷嚏怎么能跟这个比呢?没得比——
我回想起来,又打了个战。我把指尖放到舌头上,味道浓烈——像醋,像血。
像钱。
我开始害怕。莫德动了一下。我爬起来,没敢看她。我去了我的房间。我觉得头晕。可能我真的喝醉了。可能昨天晚饭喝的啤酒是酿坏了的劣酒。可能我发烧了。我洗了手和脸。水冷得刺骨。我洗了两腿之间。然后我换了衣服,在那里等。我听到莫德醒了,有些动静,我慢慢走过去。我从床帐的缝里看到她,她已经从枕头上抬起身,自己在系睡袍的带子。昨晚我把它们拉开了。
我看见这个,心里又是一颤。但是,当她抬眼看我,我却转头望向别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