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谁说离场不能惊艳骄傲(第6/8页)
后来的事,都是因为一个陈逍。
她本可以成为最先收获幸福的那个。
毕竟,细水长流的爱情,每个人都想要。当初言辞凿凿的一句“不喜欢”只是对陈逍的一次简单的考验。式微也曾问过他,可不可以做到“不离不弃的喜欢、始终如一的维护,就算有天我不喜欢你了,你还是会喜欢我”。
她那一句“不喜欢”与式微的话并没有什么分别。
如果他做得到不离不弃的喜欢,始终如一的维护,即便她说了不喜欢他,他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喜欢她,那么他就是爱她的,而她也会欣然接受这份感情。
陈逍面对同一个问题望而却步了两次,该庆幸的,是他回过一次头。而不幸的是,他的回头,并非为了她。
好像从一开始,她都离爱情很近,却离幸福太远。
她在爱情游戏里疲惫地应对了多年,却比不过那个盛夏里徐式微和陈逍的一次擦肩。
但是她不后悔。
在看到他们相视而笑的那一瞬间,她听见自己心死的声音。可能是喜欢过他的,很长的一段日子里,他的影子都在她心里,拿不开,甩不掉。因为这份过时不候的喜欢,她浑浑噩噩地把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团糟。
好在她现在知道自己不爱了。
她最终醒了。
那些算不上陈年的旧事,那些掺杂了友情、爱情的感受,纠葛了太多细微末节的爱恨,几句话说开了,一个拥抱消弭了,如风吹云散,缈淡无影。深邃的裂纹上开出蔷薇色的花墙,昔年的疼痛转瞬变得柔软而芬芳。
无论发生过什么,无论她们是孤单还是有人陪着,她知道,她们都是真心祝愿对方幸福。因为是真心,很多事情也就无须再计较了。什么都比不上失意时的一句鼓励来得重要。听得多了,渐渐也就相信起来,无论心里怎样冷,最后都能回温。
所以也就没什么好怕的。
大家都会幸福,只是有人要先行一步。
过了好几天,式微才知道宁馨竟然不辞而别,意外之余又不免自责起来。听着宁馨在电话里说:“我只是提前回来几天吗,以后还是可以去看你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她只闷着声不说话,在屋里走来走去。
怎么听怎么都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。
会让一个人一声不吭离开一座城市,离开朋友的理由,除了不高兴了,还有什么?
式微很清楚这种感受,因为她当年就这么走过。和谁都不曾打过招呼。如果不是怕有人发了疯似的找她,她恨不得能从这世界上消失。
她看了陈逍一眼,他卷着袖子,正在勤勤恳恳地拖地板。倒不是式微虐待他,是他自己说闲了几天浑身没劲儿,稍微劳动下,顺带还能发发汗,病也就好得差不多了。
眼前这种场景,让她有一种他们在一起过日子的感觉,和以前还不一样。那时他们再亲密,也不过是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,而现在,他们直接尝试在一起生活了。两个人连个商量都没有,因为陈逍病了,她自然就照顾着,然后他好了,自然而然帮她干活。
他们的生活里除了彼此再无其他,很简单,很惬意,很幸福。像是过日子的样子,但是日子毕竟还不是这么过的。
柴米油盐酱醋茶,他们目前都还不需要面对,生活里只剩下对方和对方眼中的自己。这种生活让式微感觉特别不真实。像一场梦,但她知道自己不愿醒来。当她开始这么想的时候,她又忍不住心里后怕。
这种情景似曾相识。
许多许多时候,生命里会出现某一些场景,恍惚见过,然而记不起何时何地。于是只能想作是梦,但内心又有一个声音清楚地告诉自己这不是梦,是现实。那个场景切切实实地出现过,产生过某个结果,所有的事情不可控制地拓印原先的轨迹。
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宿命。
式微以前和陈逍犟嘴的时候说过自己是无神论者,对于这种未可知的事情,你没有办法认可其有,却也无从反驳它无。
她心里对这种宿命般的有些神秘的事情,向来是心怀敬畏的。敬畏的同时,也会有莫名的慌张和恐惧。
曾经他们也是这样,旁若无人地在一起,所有可能干预他们感情的人和事,都被从生活中忽略掉了,慢慢的,渐渐的,生活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。他们从没那么好过,那么亲密无间,那么不受打扰,之后她感觉到感情像是没了奔头,除了一天天看着手里满满的甜蜜从指缝里溜走,她什么都不能做。然后她发现,其实爱情是一件零存整取的事,你以为它会一点一滴地流逝掉,但其实不然,它走的时候如抽丝剥茧般一泻千里,根本不给你一点挽回抑或缅怀的余地。
这么想来难免会感觉到悲观,所有的念想都不再重要,感情的行进仿佛就是为了奔向最后那个无声收场的结果,几年的耕耘却什么也没换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