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话 中宵露残雪倾城(第13/26页)
十日之后,六千骑兵护送白芷的马车到了惊涛城,五千北冥城骑兵果然撤回。蒯肃手里的一千骑兵将马车护送至澧都城外,也依律多数撤回。果然只剩蒯肃带领一百人马进城,那六十死士都在队列之中。
转过闹市,离永安门不到百丈的甬道之中,一场生死厮杀发动!六十名死士转眼间斩杀了其余四十名军士,纷纷朝着白芷的马车袭去,马车瞬间被挑为碎木,同时间,一个娇小挺拔的身影自马车上跃身而起,三尺重剑就如摧枯拉朽一般,将团团袭来的兵器一一搅断。
死士们不可置信地看着持剑傲立,红发红眉的少女剑士,一是惊诧于她重剑青锋之利,二是意外于她的外表与年纪,青春年少的剑士不可能经历过天道大劫,而这红发红眉,很明显是赤邺遗民,绝非来自藤州的神医白芷!
任务失败,近处脚步声响,黑压压一片银甲的龙禁卫已经围了上来。
死士们纷纷横剑自刎,一时间甬道里血流成河……
鹰隼已经赶到现场,见到尸堆里的两个活人,一个是蒯肃,一个是曾经跟随魇璃的烈琴时,也不由得暗自心惊。厉声喝道:“尔等于澧都行凶杀之事,可是要反?速速放下兵器就绑!”
魇璃也出现在永安门的城门之上,怒声喝道:“蒯肃!北冥王待你不薄,为何你要行刺神医白芷?究竟是何居心?”
蒯肃哈哈大笑,朗声道:“你曾大加折辱于我,北冥王也曾弃我于不顾,良禽择木而栖,蒯肃自当另投明主!”
魇璃怒道:“究竟是何人指使你?速速招来,饶你不死!”
蒯肃冷笑:“蒯肃岂是那卖主求生之辈?就是拼得一死,你也休想从蒯肃口中得到一个字!”说罢用尽全力高呼一声,“蒯肃无能,未替主公清除祸根,唯有以死谢罪!”而后拔剑横颈,只一剑,一颗人头已经飞了出去,尸身怦然倒地,又是一片殷红血流……
鹰隼不是瞎子,这一切发生得太快,虽然蒯肃并没有说几句话,但其中的含义非比寻常。
第一,蒯肃是为截杀神医白芷,斩断北冥王生机而来。
第二,蒯肃是另投明主,背叛北冥王,此番前来也是受命剪除北冥王而来。
他虽未提一个字,但一切疑点均指向二殿下魇桀。这一环扣一环,滴水不漏,不论魇桀是否是幕后黑手,势必要惹得一身骚……
就在此时,听得魇璃扬声道:“烈琴,你且搜搜他身上,看看可有蛛丝马迹!”
烈琴闻言早已蹲身提拿蒯肃尸身,很快自蒯肃怀中搜出一页纸来,展开一看,纸上“按兵不动,澧都动手”八个字,字迹苍劲有力。
魇璃已然自城楼上飞身而下,落在烈琴身边,烈琴躬身将这一页书函双手呈给了魇璃,魇璃仔细打量片刻,喃喃言道:“此番我可拿住
了,如此穷凶恶极,父皇面前须得给我个说法才成!”
此事见证之人极多,光龙禁卫在场就有数百人,她有恃无恐。
唯鹰隼暗自揣度,此事必是魇璃之计,引蛇出洞,以蒯肃的性命,要将对方拉下马来!事情就在他面前发生,但却不能算魇璃栽赃嫁祸。挖坑等人跳的事,她以往做过不少,此番也不例外……
朝堂之上,魇璃持书首告,哀声恸哭,言道:“儿臣收到风声,有人欲在皇城诛杀神医,谋害北冥王。于是特意故布疑阵,派侍从冒充神医入城,果然刺客中计,全部截获。虽然刺客全都畏罪自杀,但这幕后黑手的密函已被搜到,恳求父皇做主,揪出这十恶不赦之辈……”
寐庄展开信纸一看,纸是御用的玉淞纸,字就更好辨认,璐王的手书本就是朝中一绝,一笔一画皆独树一帜,不易模仿,最是一眼就能认出的手笔。召来鹰隼与部分在场的龙禁卫问话,情形与魇璃所言一般无二,整件事昭然若揭!
寐庄脸上乌云密布,手指璐王冷声道:“好一个璐皇弟,朕平日重你,将紫金帝嗣交于你辅佐,你不尽心尽力也就罢了,竟然教唆挑拨他们兄弟相残……真是罪大恶极!”
魇桀见得形势不妙,扑通一声跪在当场:“父皇明鉴,此事与儿臣无关。儿臣并未让人去诛杀白芷……”
魇璃冷冷道:“二皇兄,这殿上可没有人提过神医姓名。你若当真不涉此事,怎会对此如此清楚?”
魇桀闻言呆滞片刻,只恨不能把嘴给缝起来,随后满头大汗,带着哭腔极力撇尽干系:“一切都是璐皇叔所为,儿臣一时猪油蒙了心,未及时阻止,求父皇饶恕!”
早在魇璃手捧密函出现在朝中的那一刻,璐王就隐隐感觉自己好像被蛛网缚住的飞蛾,危险就在眼前,而今直接被魇桀咬了出来,这心里就好比打翻了五味瓶,原本魇璃手里不过只有一页手书,只要抵死不认,最多惹寐庄猜忌,不至于坐实谋害北冥王的重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