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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话 中宵露残雪倾城(第20/26页)

魇桀与魇璃在结冰的水面上一连对了数十招,只觉得剑上传递来的力道越来越大,剑招也越来越快,不免暗自心惊,忽然心念一动,将身一晃,借着冰面滑开三丈,朝着摩云殿的方向逃逸。他心里明白,魇璃如此急切的打法,很明显是怕夜长梦多,他不需要硬碰硬,只需要拖,拖到父皇出现,这困局就可解。

魇璃也看出魇桀的心思,手中的无佞剑飞掷而出,直取他背心。

魇桀听得背后风响,合身扑倒,无佞剑已卷掉了他头上的发冠,顿时发髻四散,狼狈非常。他回过头去,只见魇璃自身侧又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宝剑来,却是当日在南蜉洲曾斩断璐王宝剑的金翎剑!

金翎剑何等犀利无匹,魇桀面色苍白,长号一声,撑起身来,朝着摩云殿继续奔逃。忽然脚下一空,那三丈宽的水域骤然融化,整个人顿时没入一片冰水之中。当他冒出水面,只觉得眼前一亮,寒风扑面,他只来得及将头低得三分,就觉得头顶剧痛袭来,一对闪耀光芒的紫金角已被齐根斩断!

魇桀吃痛大吼一声,水中无数冰锥暴起。魇璃旋身躲避,到底还是迟了一步,一根冰锥自右肩穿入,后背穿出,顿时间肩甲骨碎,被悬于半空之中,金翎剑脱手,头盔鹰面掉落水中,殷红的血液顺着冰锥朝下流淌。

两人均受重创,魇桀百骸之中再无力气,漂浮水中;魇璃悬于冰锥之上,一时间也难以动弹。周围的龙禁卫皆被这场恶战惊呆当场,好半天才一声发喊围了上来,手里的刀枪剑戟朝着水中的魇桀招呼过去!就在此时,水面波澜爆起,一条硕大无比的水龙自水中呼啸而起,

裹挟着只剩半条命的魇桀在半空迂回而上,落在高处的琼台之上,水退之后,魇桀早已昏迷过去。水流如同巨大的瀑布,从琼台的高高御阶一层叠一层地垂挂而下……

所有人目瞪口呆,忽而听得一个声音:“所有龙禁卫退出步淼庭!” 身着滚龙袍的寐庄从天而降,落在步淼庭中,面露严霜。他来得匆忙,就连旒冕都未来得及戴。步淼庭生变的讯息他是刚刚才收到的,心知必然是魇璃不甘魇桀登上储君之位,而发动政变,只是不知为何鹰隼未能及时阻止,镇住场面。哪知道匆匆赶来,却见百官皆停留在外,神情肃静,方才反应过来这步淼庭之变,并非只是魇璃一个人兴风作浪,他的大臣们皆有参与……

步淼庭中犹如修罗场,无数死伤的龙禁卫匍匐在地,到处是触目惊心的鲜血。他看到鹰隼被冰锥刺穿,悬挑在离冰面一丈高处,这已然匪夷所思,再到近处,才发现这个重伤昏迷的人不是鹰隼,而是魇璃。

这眼前的局面令寐庄又惊又怒,再一次沉声喝道:“所有龙禁卫退出步淼庭!违令者杀无赦!”

无数士兵闻言躬身退出,寐庄看着脚边冰面上两只带血的紫金角,心中犹如波涛汹涌,痛不欲生。

眼前的一切就跟一千一百年前,他踏入天安殿所看到的一样,一双儿女骨肉相残,皆是重伤昏迷……即使他想尽办法,此等惨事终究还是再次发生了。

魇璃与魇桀,注定生而不能共存……

就在此时,魇璃的眼睛突然睁开了,紫红眼眸,面无表情,双手抱着冰锥,将身一旋,那冰锥已然被折为两段,魇璃落在冰面上,缓缓地直起身来,双手箍住还穿透身体的冰锥,一寸一寸地拔了出来。鲜血泉涌,却又很快倒灌回伤口。

她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寐庄,接着目光上移,望向高高的琼台边上一动不动的魇桀,寒气大盛,就连她身上的银甲,都附上了一层严霜。

步淼庭回廊顶上的积雪像是有生命的蝴蝶,开始纷纷飘摇着,追逐而来,很快,不仅仅是步淼庭,就连整个澧都城的积雪都在朝着这个方向汇集。

“雪瀑之术……”寐庄忽然面色惨变,厉声呼喊,“魇璃住手!” 世人皆知梦川皇室的冰封之术,那是因为冰封之术曾被用于镇压天道洪流,冰封之术瞬间爆发,刚猛霸道,摧枯拉朽只在一瞬间,重在一个“发”字。

而雪瀑之术则是聚水汽为雪片,厚积薄发,主要用于净化天地,驱瘟逐疫,滋养大地,重在一个“聚”字。本身不是用于杀伤的技能,只是能在聚化飞雪的同时,以外界水汽短时间内增强自身力量。修炼费时,千年也未必有小成。自打天道大劫以来,人人自危,梦川皇室中人几乎无人修此术,灵力精纯的多是花费心血修习冰封之术,力争上游;资质平庸的,则是把一切寄望于御水之术。

昨夜的雪虽来得蹊跷,寐庄也没朝这方面想过,毕竟魇璃年纪尚轻,自小困身风郡,根本没人教过她。他不知道的是风郡为严控各部质子,把囚宫建于风灵殿附近,魇璃七百年来置身结界镇压之下,无时无刻不在生死之间挣扎,下意识地吸收水汽续命,呼吸吐纳与雪瀑之术不谋而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