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(第9/11页)
“事情既然说到这一步,那就好办了,大家一切向前看吧!”黄一平说。
“可是,总得有个了结吧。不知廖书记最终准备如何处理这个事情,特别是东方公司和那几个拿了钱的当事人?”于树奎问。
“这个恐怕你还得同廖书记具体谈。”黄一平回答得很干脆。此前,虽然廖志国已经向他交过底,表示可以考虑将案件移交给海北处理,可这个天大的人情,必须由廖志国直接、亲自送给于树奎。否则,通过他这个中介中转了,价值便要大打折扣,或者,倘若哪一方事后反悔不认账了,自己岂不被动?
“好的,我一切听老弟你的。不过,我得请求你先帮我在廖书记面前美言几句,算是有个铺垫,然后我于某人再当面向他承认错误、深刻检讨。这个事,越快越好!”于树奎十分急切。
“行,大概就这一两天,你回去听我通知吧。”黄一平满口答应。
“大恩不言谢!”于树奎抱拳作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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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照廖志国的日程安排,黄一平通知于树奎:“星期天下午三点,请你准时到廖书记办公室,半天时间全给你。”
两天前,黄一平应于树奎之约,两人在江边的汽车上进行了一番长谈。当时,黄一平将谈话过程悄悄录了音,并于第二天放给廖书记听了。
廖志国仔细听了录音,尤其是那些忏悔与表忠心的内容,更是反复听了多遍。根据于树奎的谈话,廖志国得出与黄一平基本一致的结论:其一,于树奎对事情的严重性已然有了充分认识。这种认识,无论是出于自保,还是担心牵连到背后卜副省长、苗长林这些保护伞,至少说明触及其至痛之处。其二,于树奎透过事情的表象,觉察到了背后的深层次原因,懂得了醉翁之意不在酒。这就说明他还是个明白人,没有因为主政一方时间久了,或者背后有那么几个后台靠山,就完全忘乎所以昏头昏脑了。其三,卜副省长、苗长林他们不仅知晓了内情,而且清楚实际矛头指向。于树奎所称,几个领导特别对他提出了批评,不管是真是假,至少代表幕后的那些人传递了信息,表示了明确态度。其四,于树奎不仅希望事情本身得到平息,而且试图力保东方公司以及县里牵扯其中的下属,他显然已经考虑到最后一步,说明是打算彻底缴械投降,而非权宜蒙混过关。不论官场上有多少显规则、潜规则,其实所有规则都类同于商场的交换规则,你开出多大的价码,便要付出多大的本钱。换言之,你于树奎提出的要求越多越高,那你也就必须作出相应的让步。当然啦,廖志国从其中也解读出另一个信息:于树奎即使在此万般危急关头,无论对倾心依靠的上司,还是对忠心耿耿的下属,皆能做到仁至义尽,说明其人道德品行不错,不是那种过河拆桥、落井下石之人。这样的人,如果能够招安过来为我所用,也许堪作心腹亲信。有介于此,廖志国决定接受于树奎道歉,给他改正的机会,同时决定好好和他谈谈。
对于面谈时间、地点,廖志国也授意黄一平做了相应安排。
本来,按照于树奎的想法,最好是选择在夜里,他独自悄悄前往廖志国宿舍,两个人一对一,该打该罚反正一锤子买卖。至于其间说了些什么,做了些什么,只有他和廖志国两人知情。即使话说得有些过头了,想必后者作为堂堂一市书记,断不会随便散布出来。大不了,多个第三者黄一平在场,谅他也不致、更不敢多嘴多舌。
可是,廖志国没有答应。他交代黄一平:“于树奎必须白天到我办公室来谈,可以考虑单独谈,也可以选择双休天。”
黄一平当然明白廖书记的意思。几年来,廖志国在阳城先任市长后任书记,最大的政治对手便是“三剑客”。而在“三剑客”中,贾大雄、苗长林居于幕后,相对表现得客气、克制一些,唯有这个于树奎,依仗直来直去的个性,自恃是一方之主宰,上边又有后台,总是充当炮弹、枪手的角色,在检察长选举等几件事上多次直接冲撞廖志国,造成了极为恶劣、广泛的社会影响。为此,廖志国憋屈多时,一直在寻找机会出这口恶气,现在机会既然来了,岂能悄然放过。何况,既然是下级向领导承认错误,只有放在办公室才算正规,宿舍则多少有点蝇营狗苟之嫌。当然,在为自己挽回颜面的同时,也要考虑到于树奎的感受,还要顾及谈话内容的不便公开,故而不宜选在人来人往的大庭广众之下。
为了使谈话效果最大化,廖志国决定不让黄一平在场,但又要求黄一平必须实时监控现场情况,最好能够将整个过程实录下来。如此,既是有个见证人,也留下一份证据,以免日后生出什么闲话或变故,两个当事人谁也说不清楚。当然啦,这个情况绝对不可让于树奎觉察,否则会影响其现场发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