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月 学园祭(第9/10页)
“我从加藤先生那儿听说您要在学园祭的时候跳桑巴舞。”
“加藤?哎呀,我们已经有一阵子没见面了,你在哪儿碰到他的?”
“我们两个现在一起上英文会话课,是补习班的同班同学。”
“那家伙偶尔也要跟我联络一下嘛。”
“加藤先生说:‘世之介只有夏天需要用到空调的时候才会想到我。’啊,对了,加藤先生最近好像恋爱了,他可没有空理您哦。”
“加藤那家伙恋爱了?”
“我请他下次把恋人介绍给我认识,他说:‘介绍没问题啊,可是怕你会吓一跳。’我很好奇哦,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。”
加藤的恋人当然是男生,世之介觉得如果是祥子,知道了这件事应该也不会太惊讶。
“……世之介先生,我实在忍不住要问,您头上戴的是什么,向日葵吗?”
“不是,是太阳。”
“啊,对哦,您在跳桑巴舞。”
“……啊,因为是跳桑巴舞,所以才戴着太阳……我现在才意识到。”
桑巴舞社的其他社员目不转睛地盯着世之介他们看。方才置身于社员中间时,还不觉得有什么异样,现在从远处看桑巴舞社的摊位,才明白它有多醒目。
和祥子互相聊过近况之后,下午的活动也差不多要开始了。吃完便当,直接穿着夸张舞衣就地休息的社员们也开始走动,准备出发。
“祥子,不好意思,我得再去跳舞了。”
“我要看您跳。”
“可是,我不是在舞台上跳。”
“那是在哪里?”
“在哪里?就是在校园里边走边跳。”
“要站在哪里看得最清楚,屋顶吗?”
“在外面跳的时候,站在屋顶可以看见,不过,进校舍以后就……”
“那我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好了。”
“这样好,这样就可以一直看到了。”
桑巴队伍开始整队,扛着一台巨大录音机的石田站在最前面,世之介则退到队伍的最后一排,以便和祥子走在一起。音乐响起,队长一声吆喝,全体队员一起扭腰款摆。
正在学生会馆休息的学生不是摆出“受够了”的表情,就是用“没救了”的眼神目送这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队伍离去。
“世之介先生!”
“什么事?”
听到祥子的呼唤,世之介一边扭腰一边回头。
“请问活动结束后您有空吗?好久没见面了,我想和您一起吃个晚餐,不知道可不可以?”
祥子毕恭毕敬的口吻实在和桑巴舞的调性非常不符。
“跳完以后,我还有事。”
“要去参加庆功宴吗?”
“不是。我有一个朋友叫仓持,我要去帮他搬家。”
世之介一说话,就跟不上音乐的节拍,或者应该说他没办法配合乐曲的节奏来说话。
“您要帮朋友搬家,那就没办法了。下次再约好了。”
“抱歉、抱歉。”
无法和祥子共赴晚餐约会的世之介,继续扭着腰走进热闹得不可开交的校园里。他每扭一次腰,就掉一根羽毛,祥子急急忙忙地跟在后面捡。
“这么说,你和那个叫作祥子的女孩现在在交往啰?”
坐在副驾驶座的仓持,一边摸着裂开的指甲一边问。世之介重新握了握方向盘,喃喃说道:“应该不算交往吧。”
小货车载着仓持的行李,沿着山手路开往仓持的新居,一路顺畅。社团在学园祭那天跳完舞后,移师到神乐坂的居酒屋举行庆功宴。世之介婉谢参加,心甘情愿来帮仓持搬家,不过,人到现场却让他感到泄气,颇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叹。
首先,让他吃惊的是,仓持的行李出人意料地少。当初听说要搬家,世之介脑海中马上浮现书桌、书架等大型家具,可是,仓持整理出来的行李竟然只有十个瓦楞纸箱,而且箱子里装的几乎都是衣服,三下五除二就搬上了小货车,完成了所谓的搬家。
除了行李少得让世之介吃惊外,仓持父母的冷漠态度也让他震惊。仓持的父亲明明在家,却始终没有露脸,仓持的母亲忧心忡忡地看着纸箱,却不肯送即将自力更生的儿子出门。总之,他们的表现让世之介不寒而栗。
唯一的儿子重考一年,好不容易考上大学,却因故退学,才二十岁而已,就要和有孕在身的女孩共组家庭,展开新生活。像这样的情节,当然不能要求做父母的高呼万岁欢送儿子,但无论怎样,儿子收拾行李离开家门都是一件大事。他还记得要上东京的时候,母亲就像舞台剧女演员一样,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,父亲就像热血青春电视剧里的老师,真情流露地拍着他的肩膀,两相对照之下,仓持实在可怜极了。
“啊,那里!那个红绿灯左转,然后第二个红绿灯右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