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(第11/14页)
一进入阳历4月下旬,整个机场的修建就进入扫尾阶段了。工程验收合格的民工队伍,一队一队地陆续撤去,临走以前,他们都要把垫的铺草打扫出来,弄到空地上点一把火,把那些寄生的臭虫跳蚤连同臭烘烘的铺草一起化为灰烬。孙林盘背后搭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工棚,也陆陆续续拆去,到了6月初,最后一座工棚消失,终于露出满目疮痍的田野来。
万亩大机场虽说还没有最后完工,却再也不能直接横穿了,孙林盘这边的人要到旧县去,只能沿着南边的岷江河岸绕上一个大弯。原因是机场的四周都挖了宽8米、深3米的壕沟,还通了四季不断的长流水,壕沟外沿是5米高的壕埂,从埂子顶上到沟底,那可就是8米深了。壕埂上出现了用木板钉的塔形岗亭,每隔里把路就有一个,由负责机场外围警卫的胡宗南部暂编二师的士兵守卫。壕埂上白天允许通行;晚上,卫兵要向行人喝问口令,若连问三声对方答不上,马上就会开枪。
从孙林盘旁边流过的壕沟那边,新盖了许多灰瓦青砖粉壁的平房,那是美军营房、库房以及美军第一招待所的用房。距机场几公里远的东南方向的田野里,分布着美军第二、第三、第四招待所,而第五、第六招待所则在机场斜对面那边的蔡湾一带,这些招待所与机场都专门修有公路相通。这许多的房子有的正在赶工,已经修好的还都闲着,只等盟军来入住了。
几天以后,孙林盘来了两个蓬头垢面风尘仆仆的外乡人,二人是母子俩。母亲25岁,脑后绾着发髻,满脸晒得通红,汗水把前胸后背都濡湿了,老蓝布的衫子上泛出白花花的汗渍,脚穿一双破草鞋。她背上背着个7岁的小男孩,这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,有一双很有灵气的骨碌碌的大眼睛,身上穿的白短褂显得脏兮兮的。这母子俩一看就是经过长途跋涉的。二人来自一百多里外的洪雅县的山区,已经在路上走了三天,儿子是因为把脚走跛了,才勉强让母亲背着走的。这个母亲,就是熊莽娃儿的遗孀邬文英,为逃避黑旋风的蹂躏,她毅然踏上了寻夫之路。
几天前,她正在桫椤镇上赶场,听人说,到新津修机场的民工回来了,她心头高兴得要死,就忙割了一斤猪肉,打了半斤散装白酒,匆匆往家里赶,打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男人。
她前脚一到家,保长后脚就跑来通知说,你男人熊莽娃儿得怪病死了,天气太热,路又太远,怕尸首在路上生蛆发臭,就在机场边上把他安葬了。
就像突然挨了一闷棍,她突然被打懵了。等她回过神来,保长已经走远,她忙撵出门去喊着保长追问,问死对方都只有那一句话,其他一概不知。她边哭边想,自己的男人那么笃实,怎么可能得个病就死了呢?这其中一定有诈。
岂料吃过午饭,妇人送走读私塾的儿子之后,不速之客上门了。黑旋风带着两个插着手枪的亲随,提了一包点心,上门看望她来了。她当然明白黑旋风的特殊身份,对他的上门大感意外。黑旋风提着点心,径直进了她的寝室。她忙跟了进去,只说把他请到阶沿上来坐。不料黑旋风将点心一放,一转身就笑嘻嘻地说,文英,你男人不在了,还有我照顾你呢,我想把你娶进门,当我的五姨太如何?他的话被妇人一口回绝。他也不恼,饿虎扑羊般一下子就把她搂在怀里,说,心肝,宝贝,老子想死你了!说着,腾出右手去解她的襻扣,她使劲一挣扎,就脱了身。然后,一个扑,一个躲,二人在房中左扑右闪,捉起了迷藏。这么一闹,就把黑旋风惹恼了,他突然大吼一声,来人!
两个亲随,一人捏一把棕绳冲进寝室。二人上前,各人抓住妇人的一只手,就往大木床上按。她呼天抢地,拼命挣扎。但一个娇弱女子,怎是两个大男人的对手?他们先把她的手绑在床头,接着,又把她的双腿分开成八字形,绑在床尾的档头。两个亲随立即转身出门,将房门拉上。黑旋风匆匆将房门闩死,窜到床前,伸手就扒妇人的裤子,扒不动了就干脆乱撕,妇人又羞又恨,张口就骂。黑旋风随手抓起一块撕下的布条,堵了妇人的嘴。接着,三把两把撕开她的上衣。瞧着妇人雪白的身子,黑旋风淫心激荡,一瞬间就把自己脱个精光。妇人呜呜有声,徒劳地扭动着,却无法逃脱淫魔的恣意蹂躏。
黑旋风临走前,为死人般的妇人松了绑,说,老子就是迷了你的窍,想通了,来找老子,我照样娶你!
等黑旋风一走,妇人想到自己的清白之身已被玷污,哭得天昏地暗。哭够了,就拾起地上的棕绳往房梁上一搭,想一死了之。忽然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将无依无靠,就只好打消寻死的念头。又暗想自己的男人死得蹊跷,留下孤儿寡母任人欺凌,真相究竟如何,只有到他修机场的地方才能弄清。于是打定主意,把房子卖掉,到新津寻夫。